噼里啪啦，长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被盛怒的人扫落在地。
“殿下？”
“滚！”
沉重的殿门开了又合，殿内，除了当今太子殿下，再无他人。
寂静，可怕的让人心间发颤。
夜孤城站在一片狼藉中间，明黄的袍角，沾染上几滴喷溅的墨汁，略有些狼狈。
千辛万苦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他得到的一切，还是这么让他厌烦？
他不懂。
五年前，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取代东篱了。
他的身份地位、妻儿权势……曾经属于东篱的一切，都变成他夜孤城的了，他得到的，是他应得的。
可，为什么，当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真的到了他的手中之后，内心深处那挥散不去的空虚和烦躁，还是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一抹纤细的倩影，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本已铁青的脸色，更加冰冷。
“什么狗屁惩罚，我夜孤城偏要逆天而为！”
凭什么一同降生在这个世上，东篱就能这么轻松的活在阳光下，而他夜孤城却只能被禁锢在阴冷黑暗的地狱里。
凭什么东篱天命所归，而他却为天所不容。
天道不公，凭什么让他顺从！
五年前那场死战，纵使他耗尽一切法力，如今与凡人无异，他也不后悔。
这一切，二十年前就应该是他夜孤城的，而不是他东篱的！
想到那个五年来，他不知何故始终无法近身亲近的女人和孩子，夜孤城的眼底暗潮更深。
东宫内，所有嫔妃皆无法将他的子嗣成功带到世上来，什么闹鬼，什么寻仇，在他看来，不过是谣言笑话。
想成功孕育他的子嗣，需要非常优秀的母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这一点上，他和东篱倒是相似的。
可是，东篱与宋井颜之间有锦儿，哪怕只有一个孩子，可仍是他的子嗣。
那么他呢？
剑眉微拢，难道……也只有她才能够为他生下属于他的后代？
黑眸不由黯了下去，眸中冷芒闪过。
……
千里之外，靠在大树下打盹儿的宋井颜，忽然从梦中惊醒，连打了几个寒颤，彻底清醒了。
宋宸转头看见她醒了，忙拧开水袋递过去。
“喝水？”
宋井颜愣了好一会，才搓着胳膊一边哆嗦一边接过水袋，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下肚，解了渴才还给弟弟宋宸。
“你刚才做噩梦了？”
宋井颜抬头，摇了摇头，“没有。”
宋宸挑眉，他目光中的意思，她懂。
他是想问，既然她没做噩梦，刚才醒来的脸色怎么那么不好看。
“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而且身上特别冷，奇怪。”她咕哝了句，就算是给宋宸的回答了吧。
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没来由的让人心慌。
宋宸打量了她一会，低头小声道：“姐，我们还要跟他们在一起走多久？”
“怎么了？”
没什么问题她打算一直跟商队在一起的，有什么问题？
赵存来自古道，而她的目的地，也是古道和西凉交界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宋宸见她并没有分开的打算，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
“没什么。”
忽视掉方才身上那阵凉意，宋井颜好奇宋宸的反应。
宋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揪过胸前的一缕发辫，脸色哀怨。
“懂吗？”
宋井颜眨了眨眼，“懂什么？”
“这个啊！”他难耐的晃了晃手中的辫子。
宋井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笑出声来，她的笑声也引来周围休息的人的注意力，宋宸白净的面上，瞬间潮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