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时一听, 心中惊道:“他如何知道, 我手中有太子的谕令?!”
不知不觉中, 他已伸手向袖中摸去, 当摸到那卷轴的时候,他再抬头一看, 堂上那将军两道目光像利剑般向他射来, 直直射进他的心里。
谢瑾时急忙站起身,道:“我……我并非是瞻前顾后, 只是太子派来的人曾经交代,若是……若是大将军对从前的事有所介怀……或是……或是他……”
想到慕攸行的嘱咐,谢瑾时的心跳又变快了,他生怕自己所说的话冒犯了堂上这位不知是不是已经成仙的“将军”, 他会把自己永远留在这冷冰冰的地方。
慕攸行虽然年少,行事却很谨慎。赵扬如今在齐地过得好好的,且他刚和周曾结亲,明摆着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样。慕攸行一时摸不清赵扬的打算,因此,他并不敢贸然和赵扬通信,而是把东西送到了谢瑾时的手上。
归根结底,慕攸行本来就对李康路极不信任, 来到灵州之后李康路对他的态度, 更让他彻底认识到,他和李康路之间的联盟绝对不会长久。
最后,他得出了和赵扬一样的结论:李康路比周曾更加危险, 他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
因此,他命人快马赶到朔州,令谢瑾时见机行事——若是赵扬仍然对皇室心存芥蒂,心怀不轨,反过头来和周迟联手,不仅慕攸行会陷入更大的危险,周迟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将那些大晋旧臣杀的一个不剩。
谢瑾时从袖中掏出那卷轴,将它缓缓打开,到最后时,却见里面光芒一闪,是一枚四方而小巧的龟钮金印。
谢瑾时仿佛也吃了一惊,他将那金印拿起来一瞧,只见那印面上阴刻小篆,写的是“太子”二字。
谢瑾时惊讶的抬头望堂上看去,却见那人似乎早已知晓此事,并不觉得意外,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谢瑾时此时方知事情极其重大,他一咬牙,将两样东西都放回袖中,起身道:“令郎赵将军励精图治,善待齐地子民,这些,谢某都是亲眼所见,只是……“
他顿了一顿,道:“只是不知令郎对大晋……”
那堂上将军似乎再次看透了谢瑾时的心思,这一回,他缓缓地坐了下来,道:“谢瑾时,你果然还是那么糊涂,难道你还不明白,惠然公主为什么一直留在齐地?”
谢瑾时愣了愣,两眼盯着地面,若有所思。只听堂上的人继续说道:“他们二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这是一段天造地设的姻缘……”
那将军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热衷,刚想好好的对谢瑾时叙述一下整个过程,只听不知哪里响起了两声轻轻的咳嗽声,他方才打住了,接着道:“若是我赵家仍对皇室怀恨在心,又怎会容许此事发生呢——谢瑾时,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不要一错再错了!”
谢瑾时听的明明白白——慕攸歌要嫁给赵扬了……虽然慕攸歌在他心目中从来没有占据过太多的空间,可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但是,他能看得出,赵扬和慕攸歌,应该说,和吴攸之间,是那种真正的两情相悦,在学堂里,吴攸看向赵扬的眼神中,有紧张有期待,他是熟悉慕攸歌的,在那双神采奕奕的凤眸深处,他看到了自己从前没有看到过的坚定和坦诚。
谢瑾时内心深处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涩,不全是因为吴攸,似乎更多是因为自己——阿玉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多半是浅浅的笑意,可是那笑容里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他却从来都没有看清。
而在赵扬的府上重逢之后,阿玉似乎变了许多,她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妙,只是说话时隐隐透出一丝急切,目光也闪闪烁烁,晦暗不清。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和吴攸的眼神一比,谢瑾时才发觉,他根本就不懂阿玉。
正当他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堂上的将军又开了口,这一次,他沉声道:“谢瑾时,你不辨忠奸,酿成大错,理应受杖刑百杖,以儆效尤。”
谢瑾时被晋兆帝在大牢里关了一年,没少挨过打,受过罪,可是,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舍身取义,十分高尚,他的意志从来没有半分动摇。
可是如今,他对自己过去相信的一切,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刚站了不到一会儿的他颓然倒在地上,好半天才颤声道:“谢某……知错了,愿意受罚。”
堂上的人似乎“哼”了一声,道:“不过,念在你心中还有几分天良尚存,且如今你还身负太子嘱托,一百杖,你未必挨得下来,就打你十杖,让你好好悔悟去罢!”
谢瑾时听了,也不欣喜,只是叩首道:“多谢将军开恩。”
接下来,他眼前又是一黑,只见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人现了身,低头对他道:“走罢。”
谢瑾时稀里糊涂的被搀扶了起来,不知道拉到了什么地方,只听着一声声的号令,却不知这板子打在了那里,好像不是身上,而是在他心头,那里不知为何,一跳一跳的疼的厉害。
谢瑾时忍不住自语道:“我、我真的错了么?!”
他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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