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及中天,夜色森凉。
暮九歌躺在后山冷潭边的大石上,仰面看着漆黑的天幕出神。夜风凛凛飒飒,拂动她的衣角与长发。而那轮清瘦孤冷的月,似乎凉到了人心里往。
星盘的轨迹变幻不定,动荡闪耀,如捉摸不透的人心。她知龗道此时心中莫名的哀伤与脑海中闪过的那些陌生片断,都是属于真正暮九歌的心情。
这冷潭的风无常而凛冽,仿若还存留着两人嬉闹的欢悦。那一日,站在深水中高扬起手中银鲤的少年,池水打湿了他堆云般的衣衫,可他脸上的笑脸比冬日的热阳更煦热。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原认为终能嫁给他,全了这一世相守情义。却未曾想,他却为了山河权谋,转身执起了她人的手,害了她生命。
实在……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前世未婚夫那偶然躲闪的眼神,那间或神秘的举动,她不是笨拙之人,却为对他一厢甘心的爱意而蒙蔽了双眼。
暮九歌自嘲的叹口吻,似是要将那些不愿再想起的回想连同浊气一同吐出体外。纵身跳进冷潭,运气练功。
少顷,冰冷刺骨的冷潭水渐渐蒸腾起雾气,暮九歌周身也微微发出淡淡红光。那红光自她体内发出,吸收天地灵华之后再缓缓收回。
自小她就随着哥哥一起修炼家族武功宝典“破霄九问”,破霄九问共九重,刚柔相济,上行元力,主攻一切阴柔技法。
自从往年修炼到第三重,暮九歌丹田之内就多了一团火气。平时没感到如何,可每每练功,运行的元力总会被那团火气吸收,如泥牛进海。
后来哥哥专门为她建造了压抑体内火气的冰室,前日她醒来后,无意间创造这处冷潭与冰室有异曲同工之妙。暮九歌这几夜便在此修炼。
好在四洲大陆尚武,这个身材也有些武功底子,固然“破霄九问”尚未与这个身材完整融合,但是依然能施展出她原有功力的五成,并在持续缓慢恢复当中。
再次睁开眼睛,暮九歌脸色细白如瓷,一双墨黑湛湛的眼珠更加清亮明锐,她缓缓吐纳,将浑身元力收敛的一丝不漏。
漫漫永夜已经过往,东方显出发白的天光。暮九歌伸个懒腰,“呼啦”一声跃上岸边巨石。手指捏了个诀,顿时红衣飞扬,长发舞动,身上燃起朦胧的红光。刹那蒸腾了身上的湿气。
若是旁人看到定要惊艳,暮九歌却对自己的进境并不满足。丹田之中元力始终不曾盈满,她突破三问之境远远无期。
欲速则不达,暮九歌并不过多介怀这些,咬了咬嘴唇,起身回营。此次围猎已近半月,不日便要回京,想到要面对蓝本属于”暮九歌“的一切,她难免有些头痛。
不过,如今她既然已经成了暮九歌,那该来的她就不会回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转过陡峻的山头,穿过小片树林,在那地势广阔的山谷,依山而设,守卫森严的便是此次狩猎营地所在。
静静回到自己的营帐,暮九歌沐浴之后就把自己扔到了大床上,双眼一闭睡了过往。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日光喷薄的正午,日头转西,从茜纱窗照射进来,朦朦胧胧不逼真。因身上有伤,皇上特许她这几日在帐中休养。
还未起身,暮九歌就听到门口人声嘈杂。她掀帘而出,创造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南公公,便问道,“公公所来何事?”
南公公笑道,“圣上有旨,请暮小姐营前叙话。”
暮九歌点点头,打发走了太监,转身回房洗漱换衣。岂料自己的丫鬟跟了进来,“小姐,您怎么应下了。方才世子爷着人吩咐,让您寻个借口推托不往……”
暮九歌动作一顿,她与唯一的兄长相依为命。他虽与她并不亲近,但却十分关爱,私下让丫鬟这般相告,莫不是是有人要挑她的刺儿?
只是这是圣高低旨,她如何能够不遵?何况她已经应下,若果真是有人要找她的麻烦,身为越国公府的嫡女,她更不能堕了先辈的名声。
穿过几座营帐,经过一段空旷之地才干达到前营。由于一国之尊在此,营前广场上建造的一丝不苟,数根高大立柱尊崇宏伟,静穆庄严。暮九歌一近广场,便不由得吃了一惊。
广场上密密匝匝满满当当都是人,暮九歌心中怀疑,缓缓走过往,场中却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无法进内。她被这乱糟糟的吵闹扰的心烦,皱了皱眉,低喝道,“借过!”
围在门口的大都是小喽啰,见是她,都脸色古怪的往两旁侧了侧,让出了道路来。暮九歌曾祖是阑华开国元老,封为越国公,世袭罔替,荣宠胜极。美中不足的是,越国公府一直子嗣单薄,人丁不旺,到了暮九歌这一辈,只剩下她和兄长暮惊濯两人。
暮九歌见众人脸色有异,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她缓缓步进殿中,发觉除了圣上并几位皇子,此次一同追随圣驾出来的官家公子小姐们也都在,分坐两旁。
几人都是一起长大,见暮九歌进来,朝她点头致意。独丞相府大小姐苏摇曳,坐在左相苏晋安下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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