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热乎乎的液体滴在了沈瑜的手腕上,沈瑜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低头去看时,才感觉自己身上抱着的小孩儿似乎有些抽噎。
“你怎么了?”
沈瑜将手伸到小孩儿腋下,迅速将其抄起翻了个面儿,让他面对面坐在自个儿腿上。
“刚刚被吓到了,现在终于回过味来了?不用害怕,这没什么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有肉,只是因为平时它们不会刷存在感,所以你感觉不到而已。”
小孩儿抹抹眼泪,毕竟是这么大个小孩了,被人发现自个儿哭了以后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之前他在军校接触其他已经接触过军校训练的小孩儿时,能够感觉到同龄小孩儿身上都有那种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精神,以至于他心里其实挺排斥自个儿居然哭了的这个现实。
可是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他人生前些年过的虽然肆无忌惮,但其实也挺乏味的。今年虽然被“折磨”得很惨,但意外的让他有了一种归属感,一种名叫家的感觉。
有人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有人会管着他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调皮捣蛋的时候会挨骂,听话乖巧的时候又会有人真心实意的夸奖。
更别提早餐的糖心蛋、中午的糖醋排骨,还有晚上偷偷进他房间帮他盖被子,最后出门时还会摸摸他额头的那双手。
这一切都是他以前最为不屑、最为针对、最为鄙视的那个人所做的。人都是以心换心的,如今这个人已变成了他最敬最爱的人。
以前他听说那个人得了很严重的情绪病,甚至从今往后都不能够和他共处一个屋檐,而是要被送到养心院里头长期治疗。
他内心可以说是毫无波动,甚至当时还说出了非常伤人的话。
“她这种人怎么还会得情绪病啊?不是说贱人命硬吗?情绪病这种这么娇贵的病怎么会让她得了啊?不过这也挺好的,赶紧让她搬出去吧,她在家里天天在我眼前晃,晃得我恶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当他回头看见那个人眼中不可置信的心碎光芒时,除了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面抓包了的心虚感之外,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甚至心里有一点儿小恼怒。
这种人果然无论出现在哪儿都足够不合时宜,他在这儿说的好好的,非要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干嘛?搞得他还白白尴尬了一场,真是烦人。
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说的那句话是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那一次不太友好的见面,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
王姨带着满心伤痕来到养心院调养,他在家里头逍遥自在,本来日子就这么一直混沌下去。
可偏偏妈妈就是妈妈,哪怕妈妈身患重病,哪怕妈妈力有不逮,她们也会拼尽全力将自个儿的孩子从沉沦当中拉起来。
小勇眼睛湿了:“如果这种方法没有效的话,那么怎样才可以彻底的治愈情绪病呢?”
严医生看到小孩儿哭也是一愣:“你妈妈的情绪病不是已经彻底的治愈了吗?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例,冲着这一份幸运,你都应该高兴一点。”
沈瑜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小孩儿为什么明明害怕医生,却还是很期待严医生继续讲下去。
最开始他进入王姨梦境的时候,看到梦见里头那小孩儿,虽然有王姨的母爱光环美化,但还是熊到不行。
就连沈瑜这么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有时候都觉得跟这种小孩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是要打一顿才能让他老实。
在这种心理的加持下,沈瑜对于接小孩儿这件事实际上是有点兴趣缺缺的,纯粹就是当做一份任务在应付。
尽职尽责,但是并没有太过于用心。
谁知道见到小孩儿以后,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孩儿和梦见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并不一样。
怎么说呢,在他身上沈瑜看到了曾经被抹盖掉的那份孩子的天真,还有那一份同理心。
小孩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两下,眼泪又要往下掉。
一向淡定如老狗的严医生很是慌张的把眼神投向了沈瑜。
他听说古时候养心院里头分了很多个部门,有一个部门是儿科,里头来来往往的病人全都是小孩儿。
现如今一个小孩儿掉眼泪就让他手足无措成这样,简直难以想象,那样的部门里一群小孩子嚎啕大哭该是何等的如同地狱一般的模样。
接收到了求助视线的沈瑜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伸长手去旁边扯了两张纸巾,然后在小孩儿的脸上擦了擦。
也许是沈瑜过分温柔的动作,让小孩儿终于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可是我害怕妈妈她又会患上情绪病……”
沈瑜轻轻拍了小孩儿的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的严医生用温柔的语调,说出了安慰的话。
严医生:“从理论上说,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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