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王心怡很平静,冰冷的手铐套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散发出亮白银冷的光芒,显得狰狞可怖。外面一阵喧嚣,但王心怡心里很平静,在跟着涂震东的八年里,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平静而坦然过。
因为,她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她曾经以为在八年的彼岸等待自己的一家团聚天伦之乐,原来早已经成为泡影;
她曾经无限崇尚的自由天空,原来终究逃不过那个人的掌控;
她曾经当成信仰的美好爱情,早已经灰飞烟灭;
她最为关心的那个男人,他说他爱她,但是她知道,他不会给她什么,她又怎么能让他知道,此时的王心怡,就是彼时的柠檬草,所以,她唯有离开他;
她曾经以为总有一天会理解她的涂新雅,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却是更加恨她入骨;
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以希冀。
似乎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大喜大悲的轮番上演,希望与绝望的频繁更替。
她甚至天真地为了一个早已经永远破灭的幻象,付出着自己的青春,她以为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一天,她获得了自由,她重新快乐起来,那么,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八年的期待与忍耐,不过一场,华丽丽的笑话。
手上的手拷带着微微的下垂感,令王心怡的手腕有些痛,但是她似乎已经感知不到痛。
又有人对她开始了问话。
她已经听不清问的是什么,她只是机械地回答,是。
对方似乎问得很详细,王心怡看到她的嘴在不停地动,她讨厌这样吵闹的场面,她捂紧了耳朵,她想要一个安静的世界——
所以,她打断了那边根本听不清楚的滔滔不绝,自己将一切都说清楚:“人是我杀的,用的是我房间里的水果刀,不是误伤,是故意杀害,你们可以判我死刑。”
对方又开始说话,她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不想听到她在说什么。
她盯着那人的鼻梁骨,聚精会神地盯着,强迫自己盯着,她觉得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不过死掉了也好,本也生无可恋,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终于,王心怡如愿以偿地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听清楚了一句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是医生,他说,她身上的镇定针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去。
原来——她被人注射过镇定——她当时,该有多么疯狂?
不,她为什么会疯狂?将刀子捅进涂震东身体的时候,已经疯狂过了,到了这里,又为什么会疯狂?
迷糊不清醒的过程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抬着她走。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
她只是感觉到天旋地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又飘起。
这是在走向天堂的吧,她想。
哦不,杀人犯进不了天堂,那该是地狱了。
也好——
就这样,了此残生,罢了。
她由衷地感谢这些人把她带到这里,不用留在涂家,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面对可怕的刑讯。至少,可以让她,死得有尊严一些。
她必死无疑。
这一点自知知明,她还是有的。
只是安静地死与惨烈地死的区别罢了。
她相信落在姓俞的手里,她会被挫骨扬灰,她会受尽折磨,她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么,如今这样,求死得死,似乎就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她在心里感激徐青。她相信,是徐青想到这个办法,送她走这有尊严的最后一条路。
她被放下了。她没有挣扎,只是顺着摆弄她的人的力道,极力配合。
她躺下了。她开始做梦。
有鞭影飞舞,有哭声缭绕,有她的父亲微笑的脸庞,有涂新雅尖厉而愤恨的叫骂,甚至还有涂震东冰山一样冷酷无情的脸。可是没有涂新宇。她开始着急,她想要找到涂新宇。她看到一大堆一大堆的人,戴着面具在她面前走过,她急急地翻找,摘下面具,她看到的却是涂震东,面具下的涂震东露着吓人的笑,胸前有一个弹孔,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的嘴角在流血,他似乎还在说话,她竟然不害怕地走近他,倾耳过去。她听到他说,王心怡,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护你周全。
王心怡突然开始乱了。她看到涂震东不停地流血,白衬衣变成了红色,嘴角的血滴答滴答地滴落在他自己的皮鞋上。她想喊人,她想喊救命,却发现,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然后她感觉又开始有人摁住她的手脚,她感觉她们很用心,然后她就感觉有人在给她打针。
又是镇定吧,王心怡想。
世界终于又平静了,没有这些人了,没有面具了。
她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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